第(2/3)页 尽管李夔早已适应了吕惠卿的性格,却还是被吕惠卿的话吓了一大跳:“相公……” 吕惠卿看着震惊的李夔,轻笑着:“斯和觉得吾在发疯?” 李夔哪里敢承认?连忙道:“不敢……” 吕惠卿呵呵一笑:“斯和,与吾同行吧!” “要不了多久,斯和就会知道,吾所言非虚!”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纱场内,劳作的那些织工、女工,感慨起来:“斯和可知……仅仅是这李家纱场,以纺苎麻为纱锭,制成麻布、綀布,在京中卖出,一个月能赚多少??” 李夔迟疑了一下,道:“数百贯总该有的吧?” 在李夔的认知中,这已经是很大的数字了。 而且,他知道,这京中麻布和綀布的市价。 现在,麻布一匹四百文上下,綀布一匹六百钱。 李家布铺的生意再怎么好,一个月能卖出三五千匹就了不起了! 再多,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布铺东主能卖得出去的! “呵!”吕惠卿笑了:“数百贯?” 他伸出自己的两个手指,在李夔面前晃了一下:“至少两千贯以上!” “等到这个纱场继续扩大规模,雇上千工人甚至数千工人……” “一个月赚上万贯乃至于数万贯,都只在等闲!” 李夔听着楞了。 两千贯以上? 未来能赚一万贯甚至数万贯一个月? 要赚到这么多钱,得织出多少布来啊? 一匹麻布不过四百钱,利润打一半,一个月想要赚到两千贯,至少得织出一万匹布吧? 若是想赚到上万……那起码也得有数十万匹布。 怎么可能? 就算能做到,这么多布卖给谁? 李夔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疑问,告知吕惠卿。 吕惠卿听完,咧着嘴笑了:“斯和担心卖不掉?” “汴京确实是要不了这么多布!” “但一个月数十万匹布,在整个大宋二十四路,亿兆百姓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何况,还有北虏、交趾、高丽、西贼甚至是西域、南洋诸国的百姓,也都要穿衣……” “所以啊……这纱场大有可为!” 李夔听得心惊肉跳,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相公……去哪里找这许多的苎麻?” 吕惠卿看向西北方向,轻声道:“谁说只能用苎麻了?” “还有蚕丝和棉花!” 说到这里,吕惠卿忍不住的亢奋起来:“王元泽当年曾与吾论道,言:后世之难治,在于【物我太重】,众生【以我丧道】,又【以物丧我】,故此圣人不出,礼崩乐坏!” “吾当年就曾当面斥其一派胡言!” “奈何王元泽牙尖嘴利,吾一时也难以反驳……” “若王元泽如今还在,见到眼前种种,就该向吾拱手认输了!” “物我太重?”吕惠卿的神态,渐渐的痴癫起来。 李夔见着,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知道的,自己的恩相,正在‘顿悟’。 就像吕惠卿去年率军攻入西贼左厢神勇司的腹地后,见到西贼不敢应战,而羌人纷纷来投,他忽然‘顿悟’了。 于是,就写出了那篇《县法》的序言。 其中,离经叛道,颠倒圣人经义之言,层出不穷,付梓之后就为天下士人围攻至今。 哪怕是很多支持新党的士大夫,都接受不了他的论调——太颠了! 拿着孔孟仁义,来给他嗜杀背书,还冠冕堂皇的说:盖仁者之于杀,则惨恻而矜之,以其爱之也! 我杀人,是因为我爱人。 杀人越多,我爱天下的心也就越深。 所以我杀人越多,我越接近圣人! 这谁受得了? 哪怕李夔,都有些不能理解。 反倒是李夔之子今年才五岁多一点的李纲,有时候能跟上这位相公的脑回路。 故此,相公只要有空就会抱着小李纲,与他讲解自己的【县法】思想,灌输着那些离经叛道的东西。 现在,吕惠卿又开始颠了。 这让李夔瑟瑟发抖。 只听着吕惠卿状状如疯魔一般的手舞足蹈着,说道:“三代之后,为何物我太重,圣人不出?” “盖三代以后,人民渐多,禽兽渐少……” “百姓需春耕秋收冬藏……” “终年劳作,却难得温饱……” “而士人,则困于自身之浅薄,难解天下之疾……” “故先【以我丧道】,然后【以物丧我】……” “这一点,王元泽所言,或许有几分道理!” “但他随后就错的离谱……” “什么欲使圣人出,必追复三代,克己复礼……” “一派胡言!” “三代,何来的亿兆百姓?又何来的万里之邦?”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