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据我所知,三员外的目标只是我的人,而不是我的命。”苏剑笑仿佛事不关己地说:“你若是怀疑自己人内部有奸细,就应该想办法把他挖出来,实在没有必要把这么敏感的事情告诉一个阶下囚。” 王总管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缓缓地说:“你莫要忘记,如果你的人不在我们手上,你的命对我们就毫无意义。在这个队伍里,想要你命的人并不在少数。” 苏剑笑却彷佛没有听到他话里的威胁的意味,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半躺着靠在床上,抬头看着车顶,淡淡地说:“再过两天就要到湖州了吧?” “不错。”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们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查出祝少同是我杀的?” “这很奇怪么?” 苏剑笑缓缓坐直了身子,说:“那一天我们中州五条龙与祝少同、祝七衡他们起了偌大冲突。祝少同忽然被杀,第一个该怀疑的难道不是我们么?” 王总管沉吟着说:“这件事颇有些复杂。” 苏剑笑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那只是因为,那场冲突本来就只是演的一场戏,是么?” 王总管蓦地抬头看着他,诧异地说:“你知道了?” 苏剑笑说:“我不知道,我只是猜的。但是好像不幸猜中。” 王总管一怔,苦笑起来:“如今这件事也不用瞒你了。当年我们与‘龙公子’李玄达成了一个秘密协议,合伙演了这么一出戏。我们假装把你们追杀得走投无路,然后李玄就会提议投奔六刀盟。你们入了六刀盟之后,李玄自然就会成为我们在六刀盟里的内线。” 苏剑笑说:“既然是协议,你们当然要开出李玄不能拒绝的条件。” “我们答应三年后帮他复兴金陵李家。只可惜眼看期限已到,他却已经没命获取这份回报了。” 苏剑笑想起李家废园的荒凉,却也依稀可以看出当年是怎样一副繁华的景象。 他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该感叹李玄功败垂成呢,还是应该庆幸他恶有恶报? 苏剑笑说:“即使如此,相信你们也该知道,我在那天之后就与他们决裂了。看到祝少同身上那十几处剑伤,你们怎么想不到我身上?” “这有两个原因。”王总管说:“一是李玄向我们的解释,你之所以与他们决裂,是因为爱人忽遭横死的缘故。我们无论如何不能把这件事与少庄主联想到一起。” 苏剑笑眉头微皱,等着他说下去。 王总管说:“首先,那天晚上少庄主重任在肩,我们万万想不到他会忽然跑到那样一个荒山破庙中去。” 苏剑笑说:“腿长在他身上,他要去哪里又岂是别人管得了的?” 王总管说:“说来你可能不信。少庄主人称‘惜花公子’,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是惜花之名却真的是名副其实。他绝不会向一个女子下此毒手。” 苏剑笑未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你说有两个原因。” 王总管说:“第二个原因,是我们一直以来其实并不知道少庄主是死在剑下。” 苏剑笑大感诧异:“这么明显的剑伤你们怎么会看不出来?” 王总管说:“我们并没有看到剑伤。因为我们只找回了少庄主的头颅,却无论如何找不到他的身体。” 苏剑笑心中一跳。 头颅?他分明记得自己并不曾斩下祝少同的首级。那么祝少同的头颅又是被谁砍下来的? 这一刻苏剑笑的脑中如有闪电划过,隐隐约约地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 他沉吟了片刻,又问道:“你们是在哪里找到他的头颅的?” 王总管说:“是在湖州最有名的一家青楼院内。” “青楼?” 王总管说:“少庄主性喜流连于秦楼楚馆,在那家青楼之中,也有一名红颜知己。” 苏剑笑说:“你们莫非以为他是与人争风吃醋,才死于非命的么?就因为这个所以排除了对我们的怀疑?” 王总管说:“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之所以排除了你们,是因为虽然只找到了少庄主的头颅,但是我们还是很容易就发现了他的死因。” 苏剑笑更是奇怪:“从头颅就能判断出他的死因?” 王总管忽然盯着他,眼神中带着一种神秘的意味,说道:“你以为祝庄主不杀你,仅仅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么?” 苏剑笑说:“难道不是?” 王总管说:“就因为这个死因,我们直到此刻还在怀疑,少庄主是不是真的死在你的手上。” 苏剑笑神色不动,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他说下去。 王总管说:“我们一直以为他是死于……” 王总管这句话并没有能够说完。 就在这个时候,车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呼喝之声。 “着火了,快救火啊——” 两人闻声都是一惊。王总管飕的立起,身形闪动之间,已经抢出车外。等到苏剑笑跟着走出了车门,王总管早已经不见了人影。只见前方帐篷丛中,传来一片火光。 整个营地仿佛都沸腾起来,不断有人来回走动,或救火,或巡视。嘈杂之声,此起彼伏。 苏剑笑只是静静地看着,脸上居然浮起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这就要开始了么?来得还真是快呢。” 唐老谋的武功也许并不是很高,但他却绝对是镜花庄使团中不可或缺的人之一,也是使团中可以单独使用一个帐篷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因为他是一个饲养和训练信鸽的好手。 他这次带着的三只信鸽,是使团与后方通信的最快捷最有效的途径。特别是在进入山区以后,这更是成为通信的唯一途径。 外面大喊着救火的时候,唐老谋第一反应不是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去看他的鸽子。 多年以来,这些鸽子已经像是他的孩子。 所幸的是他的这些“孩子”都安然无恙。 鸽子当然听不懂着火了是什么意思,但不知是受了帐外惊呼声的影响,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它们此刻竟然也显得有一些烦躁不安。 唐老谋放下心事,终于想要出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就在这时,一个人走进了他的帐篷。 唐老谋看到这个人,不由得笑了,说道:“这里一切都好。” 这是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这句话说完,来人的手忽然就到了他的脖子上。 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他身后的三个鸽笼里,三只鸽子毫无所觉地看着这一幕。 起火的是两座挨着的帐篷,所幸帐篷中的人反应极快,火势刚起,他们就已经跑出帐外。 使团的宿营地就在水源附近,镜花庄的人马果然训练有素,救火工作进行得快速而有效,有条不紊,毫不慌乱。不过盏茶功夫,火蛇已经被彻底扑灭。 起火的原因也很快就被找到。 那两支羽箭虽然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是经验丰富的人还是不难想像出它们本来的模样。 祝小草端详着手中这支残箭,沉吟着说:“这是霹雳堂出品的火鸦神箭。这种火器即使在霹雳堂中也被归为极品,这样一支箭的价格可是要超过千金。三员外的出手可真是阔绰呢。” 即使是在黑夜之中,三员外的沉香宝弓也能够在百丈之外准确地用这两支箭射中任何目标。这种箭在射中目标之后,箭头部的特殊材料会产生轻微的爆炸。爆炸虽然轻微,但是爆出的物质会剧烈燃烧,在瞬间释放出巨大的热量,像帐篷这种布制的东西很容易被点燃起火。 祝子奇说:“这样的箭来用来烧帐篷确实是有些浪费了。” “只怕他们的目的并不是烧掉这两座帐篷,而是起火那一瞬间的混乱。” 在场的几个使团的头面人物都同时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知道起火那一刻的混乱时间虽然极短,但是已经足够做许多事情。 队伍中各个部分的情况报告陆续报了上来,独独缺了“鸽房”的唐老谋的报告。 报上来的是他的死讯。 “所有人原地待命。大公子和我一起过去看看,麻烦四公子去请大先生来一趟。”王总管的命令简洁而准确。 唐老谋的尸体仰面倒在地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眼睛中仿佛充满了诧异与不信。 祝大先生蹲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唐老谋的面部和手脚。 “致命伤在咽喉,一招毙命。凶手出手非常准确,恰好捏住他咽喉的这个位置。劲道运用得恰到好处,使他短时间内窒息而死,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王总管说:“看来这个敌人非常有经验啊。” 祝大先生面容微微抽搐了一下,阴沉地说:“不止是有经验。”他说着,伸手抚摸着尸体的咽喉,声音居然变得有一点点兴奋起来:“瞬间致命,却居然没有留下任何淤血和伤痕,这已经不能用有经验来形容。这简直就是一种艺术。这个人手上阴劲的造诣实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王总管只听得咽喉都有些发麻,不由得轻轻咳了一声。 这时,门帘被掀起,祝小草领着一个大汉走了进来。 祝小草说:“在起火的时候,这个人曾经看到有人进过这个帐篷。” “哦?”王总管问:“你叫什么名字?属于那个堂口?” 那大汉抱拳行了一礼,说:“属下姓余,单名一个青字,在花气堂陈堂主手下办事。” “你看到的是什么人?” 余青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抬头看了旁边的祝子奇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嗫嚅着说:“这个……” 王总管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看到的莫非竟是大公子?” “是的。”余青低着头说,却已经不敢再看祝子奇一眼。 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祝大先生霍地站起身,厉喝道:“你胡说什么?” 余青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急声说:“那时我正准备睡觉,本来是要出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刚出帐门就恰好看到有两个人走到这个帐篷门外。今天月光很亮,属下看得很清楚,其中一人的的确确是大公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蓦地集中到祝子奇脸上。祝子奇的神色却丝毫没有改变,仿佛余青所说的跟自己毫无关系。 祝小草忽地轻咳了一声,说:“整个救火过程中,大哥一直跟我在一起,从来没有离开过。” 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意思,就是说祝子奇不可能到过这个帐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回到了余青身上。既然祝子奇不可能来过这个帐篷,那么余青当然也不可能见到过他。 祝小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转到余青的身后,占据了门口的位置,封死了他的退路。 余青忽然间明白了别人的想法,脸色不由得大变,亢声说:“属下绝没有半句虚言。” 祝大先生已经在冷笑。 祝子奇却忽然说:“我相信他。” 祝大先生一怔:“你相信他?” 祝子奇淡淡地说:“只因为他实在没有必要说出这么容易被揭穿的谎言。” 余青神色不禁一松,连忙说:“大公子说的在理。也许是方才属下睡眼惺忪,一时看走了眼也是有的。” 祝子奇说:“这个也未必。” 余青愕然:“未必?难道说大公子你真的来过么?” 祝子奇说:“你看到我来过并不等于我就真的来过。” 这句话委实说得有些莫名奇妙,众人脸上都是一片茫然。 祝子奇缓缓地说:“我听说三员外座下九大杀将中有一名‘暗将’,乃是昔日‘无相王’的亲传弟子,易容的本领当世之中无出其右。” 众人都是恍然大悟。祝小草说:“大哥所言甚是。如果是这个人的话,要易容成大哥的模样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并且,这个人如果真有化身千万的本领,极有可能现在还混在我们的营地之中。” 众人也一齐想到了这个可能,顿时只觉得脊背一凉。 想到有一个要命的敌人,此刻正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伺机而动,人人神色都是大变。 祝子奇的脸色却像是石刻一般,始终无惊无喜。他环顾了一下帐篷四周,缓缓地说:“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不知你们发现没有?” 第(2/3)页